「我知道。」

    澤北知道從公寓推開門,走下樓梯,用最慢的速度去走,到達那間獸醫院也只要八分鐘,可是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在晨跑時經過那裡。

    他曲著一條腿,靠在窄小的吧台椅上,手裡無意識捲著電話線,電話那頭還是河田學長。儘管電子郵件更方便,他甚至購置了最新的視訊鏡頭,但不只是他,在日本那一頭的所有人,似乎都更喜歡和他這樣「傳統」的交流。

    從美紀男把電話遞給兄長後,澤北明顯地少話起來,除了每次都不落下的問候,其他人近期的消息,今天的電話基本上是河田雅史在說,而澤北適時地應聲。

    他是開心的,這些一年一年保留下來的「習慣」,是澤北在這個國度裡,除了籃球之外的憑依與安慰。可總有什麼是會改變的,他們都不再只是秋田山王工高裡僅需毫不遲疑、追著勝利、朝著籃筐奔去的高中生;儘管他還是一直留著相同的髮型。

    大概是這樣,所以他們總說澤北什麼都沒變,還是和從前一樣。他會在電話這頭拉長聲音反駁,會在電子郵件裡附上最近的生活照——他在融入這片土地的證明——那怎麼能說和從前一樣呢?

    可是和他相處最長時間的宮城也這麼說。

    澤北和宮城,他們一開始並不住在一起,為了節省開支,再因為方便、轉換球隊,還有寂寞。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早就遠遠超過了與他們熟識的其他人,該熟悉的、不應該熟悉的部份,也被時間所浸泡,滲透進皮膚,再難以析出。

    時間真的過了這麼久,偏偏好像在所有人眼裡,只有澤北沒有長大,還是十幾歲、隨時在眼裡蓄滿淚水、無所謂隱藏言詞情感的那一個澤北榮治;就算他已經跑得足夠遠、足夠久,跑得離終點足夠的近。